Wednesday, September 8, 2010

第四十四章:风中的承诺

<那是在风中所答应的。如果那一天终于到来,请用你的双手为我的生命画上句点。>

“父亲....为什么?”‘我说过你不能动手的。’“为什么啊父亲!不还手他们就会以为我好欺负!”‘不管他们再怎么打你,也不会打死你吧?你和它们,不一样!’“有什么不一样!!我只是不甘心!我不要被排斥,不想再忍受它们对我那种充满敌意的仇视眼光!”

全身骨头似乎散了一般难受。脸上炽热的巴掌印仍在冒烟,嘴角一丝血流了下来。父亲宛如巨人般的身影慢慢远去,临走前只留下那句话:你自己好好反省。既然那么想打架,那你就必须离开我们。

自我懂事以来,就一直如此被教育。不能出手,不能动手,纵使受了委屈被嘲笑,可就是绝对不能还击。我不明白。无论如何想,都无法理出个所以然来。我只是为了贯彻我的信念,只是为了让大家都认同我的强大,我的能力。或许,只是盼望,大家能够接纳我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开始意识到什么。那种想要将拳头击在对方身上的快感。想要听到呻吟哀求声,想要血飞溅在脸上的饥渴。我,只想把得罪我的所有家伙,一个也不剩地除去。

我的前方,究竟在何处?我的存在,究竟有什么意义?

似乎只有打倒了所有讨人厌的家伙,才能寻找到那个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真相。为此,我愿意赌上一切。只为了那个最终的答案。

身为一个孩子,我不应该如此说。可是讽刺的,那是真的。我爱我的母亲,恨我的父亲。我体内的血液在不断呼唤着我,不断鼓吹着我把那老是狠狠对待我的家伙除去。那或许就是本能吧。我体内的怪兽和他体内的怪兽,都在咆哮着,想要把对方撕裂生吞。只是,我们都努力地在克制着,为了母亲。

可惜,世界上是不存在良善的。终有一天,母亲那股作为平衡的力量会被极端的力量所摧毁。

是那个夜晚,那群黄纱人再次来袭。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断更换住所,不断逃避的对象,再一次来搅乱我们的生活。她们拥有着和母亲一般淡雅的高贵气质,可却招招凌厉地想置我们于死地。
意图阻拦我的,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。我的存在,就是毁灭那一切。

母亲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。自从那一夜以后,她下意识地把和我的距离拉远了,甚至,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注视着我了。她,终于害怕我了吗。为什么啊。为什么。我不明白。也不想明白。

我所爱的母亲,不爱我了。

不爱我了?

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,是他,杀了我最爱的母亲,纵使母亲已经不再爱我。
*
他有一双宝绿色的眼睛。当他那样望着我的时候,我会有一种安全感。仿佛,他了解那个真正的我。

‘你都知道了吧。每个地狱王时期的恶魔都有着属于自己与生俱来的特有恩力。我的恩力是封锁记忆的存在,而你父亲玄秋的恩力,则是改变已存在的记忆。就因为这个太具威胁的恩力,地狱魔王才将他放逐。’
沉默。那是他的事。不值得我在乎。

‘你的记忆,又有多少是真实的,你能确定吗。’

心头没来由一阵寒意。

‘你对他的怨恨,来自于以为他伤害了你母亲吧。’

以为?难道....那一切,不是真相?

‘仔细地想一想吧。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。’

他轻轻地蹲下身子,握住了我的肩膀。
好温暖,却又充满威严。
*
“母亲...你....咳.....”那双抚摸着我脸颊的手,此刻牢牢地扼住我的咽喉。我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识。
因为不爱我了,所以才想杀了我吗。

可是我仍然爱我的母亲。

尖锐的指甲深深植入我的脖子,血的腥味。
刹那间,我的体内,似乎苏醒了。什么东西苏醒了?

不要伤害我,我只想要得到你们的认同。
不要害怕我,我只想得到最平凡的待遇。

我爱她,却杀死了她。她的长发上,染着血地倒在我怀里。可是她不但没有半分责怪我的意思,还对我说了声谢谢。

‘终于,解脱了。对不起,我的孩子。谢谢你。’
仿佛一出默剧一般安静,无聊的谢幕。弯腰的动作定格,时间似乎停止了呼吸。

‘糜羽!你....你们....’
她的血,竟然是身中剧毒后的黑色。
父亲向后退了一步。‘难怪她们会......’
我全身失去了再次移动的力量。只想那样抱着她。我的母亲,我最爱的她。
可,这个记忆会是真相吗。那个家伙,会不会把这个记忆给修改了呢。

我不知道。
*
那双眼眸闪动着光芒。‘他们,要我将你的记忆封印起来。’
我默然。

‘忘记,是一种解脱,你知道吗。’
周围的气氛,格外寒冷,可是却很舒服。
‘你想不想保留着那一切的记忆,重新开始?’
他忽然如此说,让我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他:“我....可以吗?”
他轻声道:‘如果你的选择是那样,那我会如你所愿。只是,你自己想想应该如何保护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吧。’
他转身,只留下了我,在密室内。

不单单是痛苦的,还有,我所珍惜的,珍贵的她。
既然我的力量只会带来眼泪,那么,我是应该把那一切完全封印起来的。
那双过去极度厌恶的手套,能够帮助我吧。

‘不能动手,不能。不准出来。’我尽我的力量,刻意去漠视那把声音的愤怒。
在那里,我找到了我长久以来所盼望的,虽然那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陌生。
他是第一个主动来和我说话的陌生生命体。我记得他,就是当时我刚到这里,从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手中救出来的男孩。他有着很漂亮的蓝色眼睛,细白的肌肤仿佛女孩般的柔嫩。他是我第一个朋友,也是我下定决心要跟随的朋友。

我,居然会有朋友。
那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。后来,又认识了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朋友。虽然她没有发觉,纵使她在笑着,可那个笑容中却有点僵硬,甚至是一丝无奈。
过去没有守护着的东西,如今我要守护着。

如果我的力量,不能化作守护的力量,那么,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。
我是如此对自己,如此对它说的。
我的手,从今以后只为守护而行;我的脚,从今以后只为守护而动。
如此承诺。在风中,我那样跪下,如此地守护着这个誓言。

为了我最爱的母亲,和,那个爱我的父亲。
在众多的记忆版本里,我会选择他为我所创造的记忆,纵然,那是假的。
可那又有什么关系?

昨日,是记忆的枷锁....
今日,是实践计划的时日....
明日,是充满期盼的无限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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